尼采：如华体会- 华体会体育- 体育官网何寻求一种有意义的人生？

2024-11-07 09:5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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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莱比锡大学学的是古典语文学，成绩优异，用他的导师李契尔的话说，他是莱比锡青年语文学界的偶像。大学刚毕业，在李契尔的推荐下，他就破格当上了瑞士巴塞尔大学的古典语文学教授。在推荐信中，李契尔称赞他说：“三十九年来，我目睹了这么多的新秀，却不曾看到一个年轻人像尼采这样，年纪轻轻就如此成熟。我预言，只要上天赐他长寿，他将在德国古典语文学界名列前茅。”尼采倒也不负所望，走马上任，发表题为《荷马和古典语文学》的就职演说，文质并茂，让新同事们刮目相看。根据他已经发表的论文和大学教授资格，莱比锡大学免试授予了他博士学位。这个时候的尼采，年方二十四，几乎得到了学院生涯中值得争取的一切，在人们心目中，他是一个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青年学者。他在巴塞尔成了一个明星人物，上流社会的家庭纷纷邀请他做客，风光得很。

　　可是，尼采是一个命中注定不能过平稳学者生活的人，他从心底里鄙视学院生活。一个朋友写信祝贺他当上了教授，他回信说：“有什么好祝贺的，不过是多了一个教书匠而已。”在他眼里，多数同事充满市侩气，满足于过安稳的日子，同时又热衷于名利之争和无聊的社交，他受不了这种氛围。同时，他自己的志向也不在古典语文学，不愿意把生命浪费在钻故纸堆上。后来他回顾说：“我把古典语文学当作我的使命，荒唐地为积满灰尘的学术破烂丢掉了许多宝贵的东西，这是多么草率，我为我的这种愚蠢的谦虚感到羞愧。”

　　当然，尼采是不会被他的专业限制住的。事实上，当上教授之后，他一直在酝酿一本书，要解决的正是苦苦折磨他的那个问题，就是如何对抗悲观，为人生寻找一种意义。三年后，这本书出版了，就是《悲剧的诞生》这本处女作，而这本书一下子毁了他的学术前途。古典语文学相当于我们的训诂学，按照学术规范，一个古典语文学者的工作是对古希腊罗马文献进行学术性的考订和诠释。可是，学术规范岂是为尼采这样的人准备的？这本书的内容，我后边再讲。简单地说，尼采相信他在古希腊找到了人生意义问题的答案，在书中对希腊精神发表了一番惊世骇俗的新论。

　　书出版三个月后，沉默终于被打破。一个过去在尼采面前毕恭毕敬的年轻学者维拉莫维茨出版小册子，用激烈的语气抨击尼采不配做学者，劝他离开大学的讲台。他的理由与李契尔如出一辙，就是尼采“亵渎”了古典语文学这个“母亲”。虽然当时维拉莫维茨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他以捍卫学术的名义发出这个攻击，代表了整个古典语文学界的共同立场，有足够的杀伤力。一个直接的结果是，尼采虽然暂时没有离开讲台，但学生们离开了他的教室，在随后的那个学年中，他只剩下了两个学生，并且都是外系的旁听生。在这之后，他实际上成了一个闲人，加上身体很差，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提出了辞职，从此告别学院生涯，开始了在欧洲各地的漂泊生活。

　　瑞士境内有一个名叫锡尔斯玛利亚的小镇，我去过那里，那是尼采度过了八个夏天的地方。他住过的那栋农家二层小楼，现在被命名为“尼采故居”了，实际上尼采只是租了其中一个六平方米左右的小房间，房间里摆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就满满当当的了。我看见游客们在购买各种以尼采的名义出售的纪念品，当时心里就想，所谓纪念掩盖了多少事实真相啊。当年在这座房子里，尼采只是一个贫穷的寄宿者，双眼半瞎，一身是病，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写那些没有一个出版商肯接受的著作。他从这里向世界发出过绝望的呼喊，可是无人应答。现在人们从世界各地来这里参观他的故居，来纪念他。真的是纪念吗？锡尔斯玛利亚是阿尔卑斯山麓的一个滑雪胜地，对于绝大多数游客来说，所谓尼采故居不过是一个景点，所谓参观不过是一个旅游节目罢了。

　　尼采不是一个生性孤僻的人。他自己说：“我的境遇与我的生存方式之间的矛盾在于，作为一个哲学家，我必须摆脱职业、女人、孩子、祖国、信仰等等而获得自由，然而，只要我还是一个幸运地活着的生物，而不是一架纯粹的分析机器，我又感到缺乏这一切。”在难以忍受的孤独中，他一次次发出绝望的悲叹。我摘录当年他书信里的几段话：“我期待一个人，我寻找一个人，我找到的始终是我自己，而我不再期待我自己了！”“现在再没有人爱我了，我如何还能爱这生命！”“如今我孤单极了，不可思议的孤单，成年累月没有振奋人心的事，没有一丝人间气息，没有一丁点儿爱。”“在那种突然疯狂的时刻，寂寞的人想要拥抱随便哪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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